越鸟见青华面色不善，便知道他要动怒了，她暗地里扯了扯青华的袖口，示意他切莫发作。

今日越鸟与四御同坐，论官阶，四御比青华矮了半头，可他们却依旧是十足十的天庭重臣，位列仙班自然得尽忠职守，今日四御试探她事小，试探灵山才是真。有道是在其位谋其政，四御要试她不算无礼，她这个叁千年出家一日还俗的不肖子孙，今日若想护住灵山颜面，绝不能靠青华威逼，只能靠她自己的佛性。

“不怪大帝有此一问，此事难解，当年我佛曾亲自解过。需知，商贾是假，四房妻子也是假。商贾代表芸芸众生，凡人沉沦苦海，如影随形的是肉身，人人称羡的是财帛，勤快体贴的是结发妻子，碌碌无为的是天赋性情。肉身会腐朽，财帛更是无稽，情爱总有离散，唯独本心不灭。”

越鸟此言一出，青华不禁面露爱慕——越鸟果真是得了大道，有大智慧，能够看破俗尘，看透因果。

四御沉默不语——勾陈大帝有意试探明王，岂料这不过叁千多岁的小妖居然有如此智慧。越鸟语惊四座，在座除了青华之外，心里都不禁生出了些忌惮。

明王有此修为，来日必定能够得大功德，青华大帝入赘明王宫看似是屈尊降贵，实际上倒是占了灵山的大便宜。然而更重要的是灵山施教有方，明王不过是个俗家弟子，都能有如此见识，这让九重天如何能不忌惮？

“殿下超尘拔俗，麟凤芝兰，果不愧为羽族之主，东极帝后。”

说这话的是后土娘娘，也就是承天效法后土皇地祇，她乃共工之女，掌阴阳生育、万物之美与大地山河之秀，是六御之中的唯一一位女子，更是九重天第一个称越鸟为东极帝后的人。

无极地到处都是雪景，这于金身的神仙丝毫无碍，北极大帝的中秋夜设在白雪之中，原本只邀请了四御和青华大帝，可明王如今已经是肉体凡胎，北极大帝没想到她会来，自然也没想到这苦寒之地对于凡胎来说有多难熬。

然而从明王坐下的那一刻起，青华大帝就放出了大乘炎术为明王避寒，北极大帝见此大惊失色——青华大帝乃昆仑水精所化，如今居然习得了大乘炎术，这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。非但如此，他细细观察，居然被他发现青华大帝使的是东华帝君的扶桑阳炎术！

神仙们并非全知全能，就好比今日，四御加在一起也没有一个人知道青华和越鸟的夙世因缘的。天数有道，神仙们也有短板和缺陷，独门法术和不传之秘。扶桑阳炎术乃炎术大乘，更是东华帝君的独门法术，青华大帝是从何处学来的？

“大帝真是好造化，原为水精，却修得大乘炎术。本座看大帝的法门口诀，倒像是东华帝君的独门法术扶桑阳炎之术。到底是大帝威震九霄，就连东华帝君的不传之秘也照样能够融会贯通。”

青华向来自视甚高，在他的眼里，玉皇大帝不过是个日日操劳的管家婆，四御更是没甚功德的小角色，听到北极帝的话，青华不禁嗤笑——这个紫薇大帝，仗着是四御之首，居然连他也敢挑衅，真是不知天高地厚。既然如此，他也实在没必要对这些个轻薄越鸟的东西客气讲理。

“卿家真是慧眼识珠，连本座用的是扶桑阳炎术都看的出来。没错，本座早就蒙东华帝君亲传，对这大乘炎术了若指掌。今日卿家在雪林中布宴，明王殿下畏寒，本座只是以雕虫小技为殿下取暖而已，卿家无需小题大做。”

青华大帝的这一番话说的颇重，论官阶，四御矮他一头，在他们的眼里青华是同僚，可在青华的眼里他们却只不过是臣属。扶桑阳炎术又如何？所谓的独门法术、不传之秘，遇到青华大帝这般的威重之辈，只怕东华帝君不敢不传。即便西王母和青华大帝同尊同贵，也是于事无补——西王母尊贵，明王也尊贵，如今天庭的两对神仙眷侣，若是硬要计较，到底还是青华大帝和孔雀明王更胜一筹。

宴至月升，北极帝知情识趣地说道：

“本座的无极地里有万里雪山，还请诸位自赏自便。”

中秋夜宴总算是过了，在无极地的无尽冰雪中，青华怀抱着越鸟赏雪。

“越儿，你喜欢这些雪山吗？”

青华不喜欢雪，当年他为了困住百妖，不得已将自己的出生之地扒墟为峰，那里到处都是看不尽的冰雪，青华常常梦到被困在无垠冰雪之中的百妖——百妖雪摧骨，泣泪不曾干，青华讨厌雪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