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六般体相六般兵,六样形骸六样情。六恶六根缘六欲,六门六道赌输赢。叁十六宫春自在,六六形色恨有名。这一个金箍棒,千般解数;那一个方天戟,百样峥嵘。”
——《西游记·悟空斗金雕》
金雕骤然听闻青华已经不知所踪,禁不住连连叹苦——他前番见得青华痴情,一心以为青华对越鸟一片赤诚,岂料这老神仙如此不堪,竟在这生死关头至越鸟于不顾!
“你还说什么神仙深情,简直糊涂!”佛母拍案而起,怒火万丈,可她就是再怒也实在是顾不上——那碧涛寒绸池苦寒无匹,越鸟身上的青焰遇着寒气便会下落为水,不消片刻,就会将置身池中的越鸟活活淹死。越鸟本就怕水,此刻又昏迷不醒,若是无人护法,断断不能得活。
当年如此,今日也是如此。
二仙匆匆赶到碧涛寒绸池,金雕定睛一看,只见越鸟正端坐在碧涛寒绸池中,虽是昏迷不醒,却坐的稳稳当当。金雕不明就里,只觉得此景古怪,正要发问,却被佛母抢了先。
“哼!这老东西,倒不惜力。”佛母切齿而道。
金雕闻言不解,再看时才发觉关窍——这碧涛寒绸池向来无半点水汽,此刻不知何故,竟无端端多出了半池池水来,非但如此,那池水还无风起浪,扬波不止,激起寒气如云,叫越鸟虽是赤身坐在池中,却没露出半寸多余皮肉在人前。
“难不成?”金雕惊道。
“青华大帝果不愧为天下水精,竟然想到以这个办法化解碧涛寒绸池的寒气。”佛母阴阳怪气的对着那一池池水说到——这碧涛寒绸池乃天下至寒之地,滴水成冰,眼下这一汪池水,不是青华大帝的真身还能是哪个?
原来前番是那小妖不识——这苏悉地院里的区区妖仙,哪能识得青华的真身?她只看原本怀抱明王坐在池中的青华大帝突然不见了,一心以为大帝是弃了明王而去,这才慌忙回报。
原来,青华抱着越鸟在这碧涛寒绸池已叁日有余,他虽然是造化齐天,但万事万物总有短板,他的罩门本就在此,又哪里能扛得住这极寒之气迫身?而此刻越鸟身上的青焰烧的正旺,因此青华的四肢背脊虽然被那碧涛寒绸池冻得发疼发僵,唯独贴着越鸟皮肉的胸前却滚烫不休。
青华见此,心生一计,化出真身,以青玄水托着越鸟,叫她不至于被水呛了,而他就在越鸟滚烫赤裸的身子旁边缠绵循环不休。
“大帝无需勉强,还是让在下代劳吧。”金雕蹙眉劝到,他虽然不明就里,却明白此刻青华已经连化形都难以支撑了,只怕是叫这碧涛寒绸池冻得不轻。
眼看青华默不作声,佛母嗤笑一声,随即撩起了宽袖,露出右臂上的一处冻疮。
“青华,我劝你量力而行。千年前你害的越儿魂断九重天,当时她就如今日一般,被浑身青焰烧的命悬一线。老身抱着越儿在这池中七天七夜,终于换回了我这苦命的女儿一命。彼时老身身受重伤,就是时至今日,老身身上的冻疮都还没好全呢!”佛母怒中有悲,咬牙切齿地对着青华叫道。
碧涛寒绸池里,那半池水扬起又落下,似乎是发出了一声叹息。
“你个泼才,好生固执!”金雕看青华不肯求救,心中不禁焦急。怕只怕这青华大帝一朝被碧涛寒绸池冻伤了元气——若真如此,到了越鸟天灾之时,青华万一不敌,那越鸟可就真是再无生机了。
“罢了,他若真是不敌,自然会叫救命的。”佛母放下袖口,对着金雕吩咐道。
若青华帝君化形未破,他两个还能强拉硬拽将这老神仙拽上来,可如今他化作一汪池水,金雕和佛母根本就无计可施。
“难道这东极大帝真的如此厉害?”金雕看青华既不叫苦也不求助,心里不禁想起当日青华断心脉救越鸟的场景——难道这九重天第一武将真有如此造化,就连寒冰加身都毫不畏惧?
“你在此看着,若是他不支,便速速通报。”佛母对着一妖仙交代到。
那小妖欣然领命,连忙立在了碧涛寒绸池边,眼都不眨的盯着明王的动静。
“看他能扛到几时吧。”佛母对金雕说道,随即拂袖而去。
青华看到佛母臂上那掌心大小的冻疮,心中不禁惊动——越鸟魂断九重天已有千年,不料佛母当日重伤竟至于此,这叫他心里少了叁分侥幸,多了五分忧虑。
“越儿,你别怕……”青华喃喃道。
那碧涛寒绸池真冷啊,寒气如刀,冰冷如牢,青华全凭越鸟身上的青焰护身,这才没有冻死。可是到了第四日,越鸟身上的青焰逐渐熄灭,终于,最难熬的时候来了。
“第几日了?”佛母睁开双眼,问身边侍奉的小妖。
“回菩萨,那青华大帝护着明王在碧涛寒绸池中,已经是第七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