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然,那日昏厥之时,围绕在自己周身的沉水之香,并非自己的错觉。袁洪,自己本是奉命缉拿,又何曾想到,生死存亡之际,救自己一命的却是那个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妖神?
她的神情变得有丝微妙起来,“如果我能更强大一些,他就……”
她话未说完,便被觉信轻轻拍了拍肩头,打断了她的话语,“又何必将无能为力之事,尽在自己身上?”他言下之意,像是在抚慰她,更是在抚慰自己。
晏初沉思了片刻后,悠悠道,“可以拿开你的手了吗?”
觉信闻言爽朗笑了几声,意犹未尽一般,将毛手毛脚的蹄子收了回来。
“芙蕖伤势如何?她神力尚浅,亦不知此伤势究竟伤得多重。”
觉信颔首,“伤自是比你深得多,至今尚未清醒,青提君已过去探望了。”
“我知晓了,但是仍有一事不明。”晏初回过身去,朝着觉信的方向看到,再问,“你与地藏究竟是何关系?那日我在冥界遇到之人便是地藏老叟,可你无论是神态还是身姿来瞧,断然不是他,然而你若不是他,却又为何人人皆道你是地藏?”
不是地藏,又为何有地藏老叟的锡杖与菩提之珠?
“此话说来话长,我是地藏,但非他本体。源于万年前,他连成了金刚之身之前,便已一分为三。他有他的使命,他心中有向道之心,便将酒肉凡俗未解的自己化身了出来,而另一人,觉明,守在了常羊之山上。刑天的头颅虽埋在其中,然仍有繁多怨气需镇守,近些年来,亦是聚来了不少乌合之众,竟隐隐有反扑之象。
我三人虽相貌不一,然法器全然为地藏所分,只是权重不同罢了。”
难怪,当日在冥界,地藏老叟身上的是清莲之气,而他的是菩提之香。而那日老叟一眼便瞧出她为异界之人,而觉信却浑然不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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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了然颔首,二人又絮叨了几句,觉信方才离去。就在他离去之后,晏初眸光轻转,虽无往日灵动,然旁人一时半刻却无法识破,她笑了笑,“是何人一直在房梁之上?”
“好娃子,你竟是一早便知我在此处?那地藏小子都不知晓,你一个盲眼小娃是如何得知的?”便连与他多年的小童,亦是日日被他诓骗,这小女娃又是如何得知的?
晏初微微一愣,他竟是一眼便瞧出自己双目失明之事。
“原是老祖,失敬失敬。”
老祖蹲在房梁之上,苍茫雪眉长长坠至半空,随着他说话,在半空一抖一卷。“你还未曾告诉我,你是如何知晓的?”他似有些着急了,在梁上上蹿下跳的。
“是老祖身上有青竹之香,我鼻子比较灵敏。”她犹豫了一番,如此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