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恒奇了,嗤笑一声。
他可没想到,终有一日卫明桓这条疯狗,居然会跟他服软。
那可是睡一张被窝,都要为争被子打一架的主儿啊,在外头表现的那般谦逊有礼,全都是假象。
只有真正跟他相处过才知道,这人究竟是个多么锱铢必较的家伙,当年在边关睡帐篷,能跟他划线而眠。你就说牛不牛?顾恒光想想都觉得可气,好歹是个皇子,好歹出身贵族,这般小家子气比村头农妇都不如了。
就这么一个人吧,居然这会儿亲口跟他讨好地说话,那语气多低声下气,多可怜巴巴。
顾恒突然觉得心情舒畅,也不计较卫明桓当年夺他佩剑的仇了。
不过是一把旧剑,他要了也就要了,反正名义上的自己已经化身白骨入土为安,想来也不必计较什么。
晚膳摆了上来,卫明桓照旧屏退了宫人,只余自己跟顾恒两人用膳。
顾恒是愈发不客气,卫明桓看了几眼,忍不住说道:“你用膳的喜好,似乎跟朕熟悉的一个人很相似。”
“?”顾恒霎时停住了筷子,“像谁?”
卫明桓摇摇头,“唉,不提也罢。”
顾恒心想,莫不是对方起了什么怀疑?他才跟卫明桓相处多久啊,样子不一样,习惯,习惯也很难看出来吧?
他就不信卫明桓能有多了解他,还能记得他的饮食爱好,可扯淡吧,他连自己都记不清。
好在卫明桓没有再提,顾恒也不多问。不过这事也给顾恒敲了一个警钟,他觉得自己不能在卫明桓面前暴露真实身份,若是让对方知道了,不光是丢脸的事,说不定卫明桓自个儿都觉得膈应,一怒之下要是发起疯来,撕毁盟约可怎么办?
现在顾家可谓是京都世家中的众矢之的,一旦失了卫明桓的襄助,或许会被撕成碎片也说不定。
家族的荣耀,父兄的安危,迫使顾恒冷静下来,他不能再放飞自己,不能再像闯齐国公府那样不管不顾。
他如今身在皇宫,跟卫明桓就算是盟友,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,却仍然是对手,而且是更可怕的对手,毕竟要朝夕相处。
晚膳后,顾恒便稍微警惕了一些,尽量刻意规避一下自己从前的习惯,不过光是吃食爱好,也没说两个人不能喜欢同一样东西。
所以顾恒也没觉得有多么严重。
卫明桓也不去处理政务了,天已经黑下来,宫人们点上了灯,四处灯火通明。
两人无比安静地坐在书房的小榻上,一人拿了一本书随意翻动着,顾恒对卫明桓的这些书没什么兴趣,可又不能跟对方互相干坐着。而卫明桓也对看书没什么兴趣,他成天都在看那些折子,还要再看书,怕是眼睛都要烦了。
于是两人都各怀心思,心不在焉地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。
到底先沉不住气的是卫明桓,他一而再,再而三地瞅顾恒,见他的侧脸在灯火下像是镀了一层光,皮肤几乎吹弹可破。
不知怎么,心里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,让他实在无法将心思从顾恒的身上挪移开,再专心到别的事情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