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陆家人谁都没有管,也没打算把这个孩子接回家。
也是今年,陆老爷子,也就是他爸,突然生了场大病,治好后念起了一点骨肉亲情。
这才想到自己还有个流落在外的孙子。
但将人接回陆家住着是绝对不可能的,赵家那边得闹,几经商量,最后她爸就决定把人先安置在她这儿了。
“小识。”陆诗音开口,声音放得柔和,“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我们这儿,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我说。学校的手续都办好了,等九月份开学,你就和小澈一起去明德高中念书。你右耳……”
她说到这儿,顿了一下:“最好的耳科专家过几天会从德国过来,你去看看还有没有机会能够治好。”
“谢谢。”
简单两个字,嗓音有些淡,表情也没什么波澜起伏。
陆诗音说完这些,就没什么别的好讲了,毕竟今天才第一次见面,是真的不熟。
而眼前的少年,看着也是个寡言少语的性格。
客厅安静下来,外面的风雨声变得清晰,一时有些尴尬。
正好张阿姨拿了一身换洗的干净衣服,陆诗音又嘱托了几句,便让他跟着阿姨去客房休息。
张阿姨胆子小,还记得刚才那样阴鸷冷沉的目光,莫名有些怕这个少年。
她领着他去了房间,放下衣服就慌张地离开了。
陆识打开了房里的灯,去冲了澡,然后换上衣服,躺到床上。
他没有择床的习惯,在孤儿院时,那样简陋破旧的环境,十多人挤一间的房间都睡得着,何况这里。
陆识阖上漆黑的眸,很快便入睡,可梦境不□□宁。
说真的,他很少再梦到小时候的事了,但今晚是个例外。
在这个梦里,他还只是个三岁的小男孩,生病发了高烧,难受地走过去想要妈妈抱一下。
女人画了精致的妆容,看也没有看他,便毫不留情地伸手,将小男孩推到在地。
转而拿起衣架上一件藏蓝色的羊绒大衣穿上,风姿款款地走出家门,去赴一场富豪间的宴宴席。
那一整晚,他烧得快要死了,呼吸越来越微弱。
直到第二天上午,来做饭的阿姨发现了他的异样,才赶紧将他送到医院。
这一晚过后,女人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,他最后一次见到她,是在四岁生日那天。
漂亮的女人第一次对他露出温柔的笑,第一次牵着他的手去游乐场,第一次给他买雪糕。
到了黄昏,她带他去了孤儿院门口,让他在这儿乖乖等一会儿,说自己马上就回来。
他信以为真,听话地站在原地,目送着女人离开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