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知道自己无足轻重,甚至比不过一只流浪猫,便想出了这个馊主意,想借这只小黑猫引起那人同情,“买一送一”地混进那人家里,至少,至少让他熬过这个雪夜,可是果然不行……
他慢慢垂下头,脑海里一片茫然,眼眶干涩得厉害,连眼泪都流不出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耳边响起一阵“嘎吱嘎吱”的踏雪声,一双脏兮兮的白色运动鞋停在了林飞羽面前。
而后,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:“把猫抱着,跟我回去。”
林飞羽猛地抬起头,呆呆看着面前的人,对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,神色似乎有些懊恼,又有些无可奈何,手里提了一塑料袋肉包子,冒着腾腾热气——他刚才转身离开,是去买包子了。
林飞羽喉咙莫名其妙一哽,眼睛忽然湿了。
“哭什么哭,还不快走,外面冷死了!”宋然翻了个老大的白眼,对自己的定力欲哭无泪。
因为宋清霜那个白眼狼的教训,自己本来已经发誓不再多管闲事,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,离兔崽子这种生物越远越好,可他妈才几天,居然就破功了!
可他能怎么办,这么晚了,把这头破血流的小屁孩儿扔外面?老天爷,您就不能让我过点儿轻松日子吗?
宋然心里老大不痛快,一会儿怨天怨地,一会儿怨自己怨小屁孩,脸色自然臭得不行,林飞羽明显察觉到他情绪不好,抱着小黑猫默默跟在他身后,跟个小跟屁虫似的,一句话也不敢多说。
进了家门,宋然把唯一的破空调打开,把一堆食物扔在茶几上,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瘫,颐指气使道:“找个地方把猫放着,然后过来吃东西。”
林飞羽赶紧道:“哦。”
他怯生生地四下看了看,把小黑猫放进门口一个旧鞋盒里,然后小心翼翼地搬了个小板凳,坐在茶几旁,眼巴巴地望着那袋肉包子。
宋然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,看着他一副旧社会小媳妇不敢“上桌”的样子,心里又好笑又可怜:“怎么不坐沙发?”
林飞羽轻声道:“身上脏。”他那件单薄的毛衣上面又是雪水,又是血污,确实很脏。
宋然沉默片刻,再次问道:“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林飞羽低下头,不吭声了。
宋然见他不肯说,也就不再追问,可是即便对方不肯说,他也能猜到大概,这小孩儿多半被他母亲的“客人”打了。
他暗暗叹了口气,第一次在天台上见到这小孩儿的时候,对方的表情就像小狼崽一样凶狠防备,但很快就变得卑微讨好,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,就像现在这样。
自己当时觉得这小孩儿有点狡猾,可是一个小屁孩儿而已,能有多大心机?
如果不是在那样的家庭长大,他这样小小年纪,怎么会察言观色,小心翼翼地讨好别人?十三四岁的小崽子,本该是最无忧无虑,最臭屁高傲,最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,就像宋清霜小时候一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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