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门后是一条两旁燃着不灭烛火的过道,温彧似是走过了无数遍,不过须臾就出了这处,撩开层层纱幔,将温绾绾连同他的外袍一并扔在了床榻上。
温绾绾惶恐不已,囫囵扯过外袍和被褥裹在自己身上,连连后退几步,直至后背抵着墙壁才止了动作。
“这是哪里?”她虽然眼盲,可心不瞎,慌乱时仍记着路数,这处并不是她的内寝。且温彧抱着她好似是穿过了一条寂静的暗道,她在这公主府住了两年,却对这暗道丝毫不知情,想来温彧定然瞒了她许多。
“你先前住着的迎春殿,我命人每日里都要清扫这处,是故同你出嫁前别无二致。不过两年尔,绾绾竟觉陌生了?”温彧坐在床沿,看着缩在墙角颤抖着身子的温绾绾,声色平缓道。
迎春殿是温彧登基后,就指给她的宫殿。牌匾的迎春殿叁字,宫奴们闲暇时曾赞叹过陛下习得一手好字,偌大的西陵皇宫,也只这一处得了他亲笔题字。温绾绾在这迎春殿约莫住了小半年,就嫁出了皇宫,搬进了公主府。
温绾绾垂眸,双手拢紧了身上裹着的被褥和外袍,贝齿咬唇,蹙眉默了半晌方道:“你为何要骗我?”
“你要我嫁人,将我推出去,却又将我拢在自己的掌心里。你如此作为,不就是在变着法的拿捏我?你祖父冠军侯的案子和我身上淌着的半条姜国血脉,其实你一直都很在意。你既利用我,又欺瞒我。”
“绾绾!你为何会如此想我!难道我对你的情意,你一丝都觉察不到吗?”温彧闻言,皱着眉,将藏在墙角的温绾绾强硬的揽入自己怀中,隔着衾被扣着她的身子,一手噙着她的下颌,逼迫她正对自己。
温绾绾眨了眨无神的双眼,似是疲于抵抗,由着温彧将她禁锢在怀中,讥笑道:“枉我自作多情,视你作我的兄长,我唯一的亲人。恐我这双瞎眼,成为你的累赘,便竭尽我所能的做一枚棋子横在顾清风和兵部侍郎之间,同顾清风做戏。”
“成婚头一年,顾清风要同兵部侍郎表决心,便冷落于我,让我成了燕京的笑话。我面上佯做黯然伤神,强撑着维护皇室脸面。实则我乐见其成,原以为就此做一对怨偶,熟料第二年顾清风忽然顾念起我。”
她瓷白的小脸上,带着几分哂笑,无波的眸子一派平和,只长睫挂着的几颗晶莹和身体微不可闻的颤栗,能教人晓得她此刻的心境。
“他同我躺在床上的第一夜,我佯做无事,实则枕头底下压着一把匕首。倘若他要侵犯我,我便一刀了断自己。好在他什么也没做,我捏着那把匕首度过了漫长的一夜。”
“绾绾,我......”温彧滚了滚喉头,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。他只得抱紧了温绾绾,薄唇在她发间亲吻。
“现下皇兄却告诉我,我身旁的顾清风一直都是你。想来你与他另有一番筹谋,是我愚钝,平白惹了笑话。皇兄要的不过就是我听话顺从,我一介弱质女流委实不值得皇兄如此大费周章。你既不信我,有瞒于我,又何必欺辱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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