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云青阖上书,抬起小脸,“孙姐姐,你怎么来了。”
“前几日绣的帕子卖得价钱不错,便买了些浮碧斋的糕点,特地拿一些来与你尝尝。”
孙绣娘坐下来给自己斟了杯凉茶,缓缓说道。
浮碧斋的糕点是全洛阳城最矜贵的糕点,每样糕点都是祖传的秘方,其中的招牌糕点便是荷花酥,因其形似荷花故而得名。荷花酥做工精巧,酥层清晰,品尝在口中,又香又甜,令人欲罢不能。
孙绣娘打开包裹糕点的帕子,里面可不正是两枚荷花酥嘛。
苏云青目光澄澈,带着几分不好意思,“孙姐姐这样想着我。”
孙绣娘原是寡妇,无依无靠,因为绣技精湛便入了黄府做了一名绣娘。她第一次见到苏云青时,便极喜欢她,也说不出个中缘由,或许喜欢一个人本就是没有道理的事情。
“昨日之事,别放在心上。”孙绣娘看着苏云青黯淡的眸子,轻轻地说道。
游船上的事在其他姬妾眼里,或许是值得炫耀的事情。可是孙绣娘明白苏云青,她是个有自尊的人,便担心她会难过,所以今日特地托人买了她素日喜欢吃得糕点,忙完了一天的活计,到晚上便急急地来看望她。
孙绣娘见她怔怔得不说话,正欲宽解,又不经意瞧见她桌上放了一本《大萧律法》,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。
可是想要离开这里?孙绣娘把声音压得极低,在苏云青耳畔问道。
苏云青的眼睛显出了几点亮光,“孙姐姐可有法子?”
孙绣娘轻轻地摇了摇头,脸上是爱莫能助的神情,但随即又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,“以前在别人府里做工,有个小妾和少爷不干不净,老爷知道后便告到了衙门。后来被判流放叁年,听说被判流放的人,就是国家的人了。等刑满释放,便可自行嫁娶。”
“出了这样的事,怎还会闹到官府?”苏云青杏眼微睁,略有不解。
孙绣娘苦笑一声,“你有所不知,这种风月事情瞒是瞒不住的,大户人家何等重视名声,与其让别人乱嚼舌根子,不如主动报官,证明自己儿子的清白。”
话音刚落,苏云青显示出副若有所思的样子,孙绣娘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,遂笑道:“也是那个小妾运气好,被判了流放。刑法那么多,有的活生生被打一百板子,直接把人就打死了。也有的流放途中,撑不过便死了。”
孙绣娘看苏云青还是不说话,便抚着她的手,“你可别动傻念头。”
两人又聊了一会儿,孙绣娘便回绣院了。
晚间,苏云青洗漱完毕,躺在床上,脑海里还是孙绣娘今日说得那番话,便又起床点上了红烛,拿出《大萧律法》,找到了流放之刑那一章,可不是白字黑纸写着,
“如有为奴为妾者,被判流放之刑,则卖身契归属国家。刑满释放,当为自由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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