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荣贵闻言暗舒一口气,可这气息还没均匀,就听面前的女子又续了一句:“不是还没举行封后大典吗?”
“……”孙荣贵眼角抽搐了一下,所以还是皇后娘娘。
许长安并不想在身份上缠歪太久,她关注的是另一件事:“听刚才那位公公的意思,孙大人是想把青囊方制成丸药?”
她先时一直是用多种药材,直接熬制成汤药的,倒没往丸药这方面琢磨。
见转了话题,孙荣贵稍微镇定了一些:“回娘娘,臣确实是这么想的。太医院的太医们研究过了,都认为这个方子很好,很管用。臣私心想着,若是能制成丸药,不管是储存,还是服用,都更方便一些。”
反正御药房每天做的,不就是这些事吗?
许长安细细思索了一下青囊方的种种药材:“制成丸药?不太好制吧?”
“对,不好制,已经失败了好几次了。”孙荣贵想了想,“娘娘既然了解这个方子,不如帮忙看一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。”
“好。”
没人再提分拣药材一事,许长安算是留在了御药房。
高永胜是午后才来的,他年前刚调走,在太医院和御药房两头跑。
看见正琢磨药方的许长安,犹豫良久,出言试探:“师妹啊,我听说宫里多了一个娘娘,也是湘城的,也姓许,也是制药的……”
“嗯,就是我。”
高永胜手捂胸口,连着后退好几步,过得片刻,又不太理解地问:“那你不在宫里享福,做什么司药女官啊?这才能有几个银钱?”
许长安抬起头,将注意力转移到两人的对话上:“高大人,如果我给你足够的银钱,让你每天待在家里,你愿不愿意?”
“有这种好事儿,我自然……”高永胜那句“愿意”在喉头滚了又滚,终是没能说出口。
每天待在家中,吃喝不愁,一日两日还行。长年累月如此,他肯定不愿意。
思及此,高永胜果断摇头:“我自然不愿意,我从小学医,满腔抱负,岂可整日居于内宅之中?”
许长安笑了:“我也一样。”
高永胜想也不想,几乎是脱口而出:“怎么能一样?你是女子嘛……”
“女子又怎么样呢?女子就不能从小学医,满腔抱负了?”许长安脸上笑容很淡。
午后的阳光穿过雕花的窗棂洒在她脸上,为她不施脂粉的面容涂抹了一层淡淡的金色。
高永胜忽然就想起年前十月,她刚在京中新开了金药堂时,意气风发,满腔豪情,并不逊于任何男子。
对于这样的她,他无法说出,女子本就应该待在后宅,相夫教子。甚至这样的想法,也好像有哪里不太对。
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,后退一步,长长一揖:“是我狭隘了。”
许长安只摆一摆手,没再深究。其实自打她恢复女子身份后,就时常听到旁人类似于“女子怎么能一样”这种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