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长安笼在袖中的手不由地攥紧,掐得自己指骨泛起青白。
她真的厌恶这种事事不得自主的感觉。
到得第二天,皇帝果真命人准备了上好的笔墨纸砚,又令人在他的案几旁边,另设了一张方桌。
许长安自小学药、认药,闭着眼都能画出许多草药,简单的绘画自然也是会的。以前在湘城,有时兴致上来,也会画一两笔。
可她如今被困在宫中,哪里有画画的兴致?
她坐在方桌前,数次提笔,最终落在画上的,也不过是几笔寂寥的天空。
今天是腊月二十七,本朝规矩,新年有长达七日的休沐。因此今日之后,早朝就停了。
皇帝案前的奏折大多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,甚至有很大一部分是单纯的朝贺奏章。
一封又一封翻阅,皇帝视线落在方桌前的女子身上。她安安静静作画,从他的角度看去,侧影温柔美好。
不远处的宫灯流泻出暖黄色的光,她的脸颊、脖颈似乎都会发光一样。
皇帝心里一热,不由地想起两人夜间的一些场景,他低声道:“长安,过来。”
许长安扭过头看向他。
皇帝又重复了一遍:“过来,给朕磨墨。”
转过头,双目微阖,深吸一口气,许长安这才站起身,缓缓走至皇帝案边,悬腕,研磨。
又打开一份奏折,待看清上面的内容后,皇帝下意识皱眉,本欲丢到旁边,却忽的心中一动。抬眸看了许长安一眼,她还在认真地磨墨。
皇帝抬手,左手食指在案上不轻不重扣了几下,有些不耐烦的样子:“太远了,这墨让朕怎么用?”
许长安心中惊讶极了,过去几天都是这样,也没见他说远啊。
也不知道皇帝又在折腾什么,许长安深呼吸来平复情绪,小心将砚台往身边身边稍微移动了一下,她自己也不得不向他再靠近一些。
皇帝的奏折就那样光明正大摊开在她的视线范围内。
许长安无意窥伺,可眼角的余光还是不经意间扫到了。
“选秀”两个字,刺得她眼睛一涩,一时不察,研磨好的墨汁竟然溅出了一些。
许长安心中一凛,告罪一声,拿出帕子就要擦拭。
皇帝没有错过她一瞬间的慌乱,他垂着浓密的睫毛,胸膛突然生出一股隐秘的快感。
再怎么着,她应该也是有些在意的吧?
皇帝面无表情,看着她擦拭墨渍,声音淡淡的:“怎么?不想让朕选秀?”
许长安动作停顿了一下,没有立刻回答,因为她并不知道皇帝想听到的答案是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