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私下相会,虽有人手掩护,亦是大有风险。
可比起越荷提出的出宫请求,那风险也不算什么了。
但傅北没有犹豫多久,他只怔了片刻, 便道:“好, 我帮你。”
越荷又含泪要拜他, 傅北上前一步, 紧紧抓握她手腕片刻, 又迅速放开。低声言说:“你是想劝说你父亲么?”眼里透着怜惜、悲悯。
在他这样的目光下, 越荷只有羞愧不已。
合真死前已将傅北对她的情意尽数告知,按理说, 对方已与金素成婚, 自己万万不该打扰, 更不该仗着过去一点情分,将他拖入这样的漩涡中来……
可是越荷已经别无办法了,合真与玉河的死几乎击垮了她。
她现在只想见到父亲母亲, 只想拼了命地去劝说告诫于他们。极度的痛苦迫使她放弃自尊、放弃应守的距离,不顾一切向能帮她的人求助——比起父母的生死,别的又算什么!
“是。”越荷的泪水,落在了素色的衣襟上,“我不能不管他们呀……”
玉河死了,不疑死了,父母如此年迈却失了全部的儿女,必然痛彻心扉。而以父亲的性格,难免会做出剧烈举动,彻底不留余地!
她至少要让他们知道,月河尚在人世。她没了弟妹,她不能再没有父母!
尤其在得知江承光所做的一切后……再也没有任何理由,阻止她去见自己的父母了!
傅北见她如此痛苦惶然,心中又如何能忍。
玉河的死或许并非皇帝所为,但绝对会大大撬动朝堂上的局势。成国公素来最疼玉河这个女儿,又与李夫人情深。他们短短五年亡了三个子女,怎能不悲痛、发怒!
事情已经彻底失控,而傅北在收到消息的那刻,想的便是:李月河该如何自处。
他曾经想要将皇帝宠爱她的原因、与李氏的矛盾告知她,但当时越荷已经重新做了江承光的妃嫔。他知道说出来也是徒惹痛苦,便隐忍不言。
然而现在,越荷已经自己直面了最残酷的真相。
玉河一死,以她的聪敏,纵然不知情始于何,难道辨不清真假么?
傅北叹道:“好,我定相助你。”望着越荷涟涟双目透出愧疚自责,他又忙劝慰,“不必忧我,我既然答应你,必然有把握,不会累及自身的。”
见越荷仍然啜泣,傅北心中忽然一明,又低低道:
“我与金姑娘……只是互相扶持之谊,从无更多。她对你助她离观,只有感激之情。贵妃不必烦扰,这并不会损伤我与金姑娘的关系。”
越荷含泪抬头望他一眼,显然稍有释怀,却仍不能安。
这话说了,傅北的情意及越荷已然知晓,便不是秘密。
他们认识彼此已超过二十年,自来情谊深厚。何况在如今,这多年情愫,也只是小事罢了。
傅北略略侧身,半避开越荷向他行的一礼:“是我辜负兄长之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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