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。”
容九安小心举起第一张已晾干笔墨的帛书,跪在床边。
虞帝撑起身费力去看,却是一阵头晕眼花,帛书上曲沉舟和柳重明的名字仿佛游来游去的蝌蚪,看不清楚,知道自己那一口血吐出,亏了根本。
毕竟是老了,连……木精也没有了,若非如此状况,又怎么可能不得不倚赖逆臣曲沉舟。
他硬撑着一口气,眼冒金星地飞快扫了一眼第一份诏书,待容九安呈上第二份时,连草草过目都困难,只能扶着额头靠回床头:“念吧。”
听容九安一字一句念完,确认无误后传了掌印进来加印,诏书被奉去外间群臣中,他才如释重负地吁出一口气。
九安说得对。
将棘手的曲沉舟推给柳重明,他只需要控制柳重明就好,封景臣为太子,柳重明有了新对手,会为了岚儿更加乖顺听话。
更别说柳重明还要分出一半精力去对付家宅里的对手。
接下来再扶持梁家……
如此一来,又是安枕无忧、可作壁上观的日子,足以让他重新养好精神。
“皇上,”随侍的大太监在外轻声说:“贵妃娘娘、娴妃娘娘和世子在外求见,向皇上谢恩。”
“进来……”
许是太绞尽脑汁,过了刚刚的振奋,他的精神愈加萎靡,连进来三人的身影都看起来模模糊糊。
可该吩咐的事还是要先指派下去才好。
“重明。”
虞帝撑着额头,招招手,连吐字的力气也低弱下去。
“朕知道你有千般不乐意,曲沉舟桀骜难驯,但朕还用得上他,思来想去,也只有你是最稳妥的人。朕信你能将他驯服,为朕所用。”
“臣谢过皇上隆恩,”柳重明立在床头,神色淡淡的,让人瞧不出是喜是怒:“臣必不负皇上所托,与沉舟琴瑟和鸣,举案齐眉,永世不相负。”
这反应与预料中不同,太过乖顺,倒让虞帝一肚子准备好的话都再说不出来,只能直奔要处。
“如今流年不利,天降灾祸,千子塔倒,木精焚毁,朕要他再为卦算一次,去寻些续命珍宝。你与他同行,切切提防……”
“我不去。”柳重明不假思索地拒绝。
“这次你们……”虞帝话说到一半,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的话:“你说什么?”
“我说我不去,”柳重明一字一句地说,让他听清楚:“岚儿很快就要被册封太子,我怎么可以走?沉舟最近身体不好,也不宜劳累颠簸,该多休息才好。”
“你……你在胡说八道什么!”虞帝想要挣扎着坐起身,最后却只歪倒在软靠上,呼吸急促:“柳重明!你是不是疯了!谁说岚儿要册封太子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