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沉舟看一眼西斜的日头,嗤笑一声:“既然怕皇上疑神疑鬼,你就老实地去下面屋子里呆着,跑到我床上是什么意思?”
柳重明不想睁眼,张开手臂懒懒叫他:“狐狸崽儿。”
胸前沉了一下,他的双臂里抱到了宝贝。
“就这么累?”
“你倒是得了好处,又享清福,我快累死了,”他叹了口气:“起兵造反的帽子一扣,哪只是一个唐家能平息得了的。”
“这些天审了不少人,觉都没怎么睡。”
“人一疯起来真是什么都咬,好多都是没什么干系的,真的都拿下,连累太多了。”
“我找你不方便,就只能私下里靠他们几个,也问了林相和我爹,不能说做到全无差池,好歹少一个是一个。”
他的手在线条柔和的后背上抚着。
“沉舟,我是不是太天真了——可是一条人命就是一个家,皇上多疑也就罢了,我不想见到从前发生在柳家的事……”
一根手指轻巧地拨弄他的唇。
“你就是太天真了,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,你既然决定夺嫡,居然还会怕填人命进去?”
柳重明有些惭愧,却仍然坚持:“许多都是栋梁材,窝里斗是斗,但也不能自毁梁柱。大厦将倾时,谁也逃不过。”
那根手指滑过鼻梁,在眼睛上抚了抚,又转去给他轻轻揉着太阳穴。
“重明,你有这份清醒和心性,也不枉费我们费一番苦心。将来好好教导岚儿,大虞走了这么久的弯路,也该做些正事了。”
曲沉舟要起身,又被人按着趴在胸口,只能无奈地用炭笔在他眼睛周围圈了两下。
“一会儿我该回宫了,别闹。”
“要画就往里画,我好有个想念。”柳重明不肯撒手,把衣襟扯开一点:“沉舟,你今天找我要那个册子,是不是因为怀王?”
曲沉舟嗤笑,竟真的从锁骨向下多画几笔。
“你也看出来了?”
“看出来了。”柳重明慢声应,像是极享受:“唐家一案牵连了这么多,但是册子上牵连的只有一个,还理由不足,让我都没处下手。”
曲沉舟叹一声。
“这才是要紧。人以群分,怀王擅长背后作乱,他善用的那些人才是大虞真正的烂根,藏得太好。”
“别说怀王不会像宁王那么头脑发昏铸下大错,就算有差池,这些人也能把他捞起来。”
“这次皇上和唐家因为太后命案对上,他们肯定在其中拱火添油,否则何至于闹到皇上下决心铲除唐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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