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沉舟的声音一顿,带了些哽咽:“回皇上,臣赢的是奇晟楼……从前臣卖身的地方……”
那双浑浊老眼中凝起的冰霜荡然化开,虞帝竟忍不住笑起来:“你这孩子,怎么也是个钻牛角尖的——重明!”
柳重明心中松了一口气。
沉舟将来要出宫,必然需要一个准备妥当的落脚点,而最好的地方,便是奇晟楼。
那里是沉舟十数年的耻辱之地,任谁都会理解,沉舟为什么想把奇晟楼拿到手,是皇上唯一不会与沉舟计较的地方。
“皇上,曲司天与臣对赌,太不公平了,”他发着牢骚:“臣不服气。”
曲沉舟平静地抬起头:“可是世子当场应了我的赌约,愿赌服输。”
“我应了吗?”柳重明开始放赖:“有什么字据?”
“没有字据,可在场许多人都可以作证。世子这是输不起吗?”
“胡说,我怎么可能……”
眼见两人又要争执起来,柳清如斥了一声:“重明!皇上面前,不得放肆!”
柳重明乖乖地闭嘴,听到虞帝开口,训的是他。
“重明,你当真应了沉舟的赌约,输了他那个什么楼了?”
“是……可是我……”
“什么可是?大丈夫一言九鼎,”虞帝抓起桌上的金瓜子,扔了柳重明一下:“连景昭都知道赌输不抵赖,你年年赚得盆满钵满,难不成还差这么一处?就吝啬成这样。”
柳重明被训得委屈:“皇上,您也太偏心他了。”
“放肆,”虞帝几乎被他气笑:“朕这是在主持公道。听见没有,三日内,房屋地契给沉舟送去。”
“臣……遵命。”
他刚不情不愿地应着,便听到薄言在外高声通禀:“皇上,凌少卿有急事,在御书房外等候皇上。”
在虞帝身后,柳重明与曲沉舟的目光短暂碰了一下。
凌河的审讯结果不会有第二种可能。
只有怀王。
在柳家的一意追凶下,这十数年来,宫中无数夭折的胎儿,自此便找到了冤头债主。
哪管是不是真的。
怀王和瑜妃恐怕谁也没想到,一次不慎没能脱身,就被扣了一头的屎盆。
在旁人看,这些不过是皇上临时安抚柳家的手段,可其中究竟如何,只有怀王自己清楚。
奇晟楼挂了几十年的牌子第一次被摘下来,变成了炉火中焦黑的木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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