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石岩心中一跳,他不可能忘记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什么,这是重明长久以来的执念。
“你是说,沉舟选这里的千子塔生事,是为了大哥?难道说的‘转机’就是指这件事?”
“我不知道,不过我……”
柳重明刚想说“我信他”,又自嘲地打断自己,他现在哪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。
“不过我想他的卦言不会有错。”
他收拾好东西,跟白石岩一起在廊下的阴凉处站着,不热不冷,他从前常站在这里。
前面台阶下不远处就是地涌泉,原先建起来只为个静中有声。
去年的这个时候,他也是常在廊下站着,看院子里有人提着衣摆,光着脚从地涌泉上踩过去,啪啪的水声,听着清凉惬意。
然后那人在干燥的土地上留下几个湿脚印,又玩不够地踩回来。踩够了水,就在泉水上冲冲脚,湿哒哒地套上鞋子,回头对他笑。
一口整齐的小白牙,一双琉璃似的眸子弯成新月。
他总觉得有趣,多大的人了,怎么像个不懂事的小孩似的。
现在才明白,那不仅是被束缚太久后的释放,也是对他的毫不设防。那人曾把最真最纯的一面给他,把最柔软最易受伤的一面给他。
可是他没有要。
这座别院成了他的囚牢,每一个角落都生着刺。
白石岩小心地看着他:“重明……”
柳重明回过神来,狠狠抹了一把脸,冷静下来:“我没事,刚刚忘了跟你说,派人过去查千子塔的时候,说那一片出了些怪事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当地人说出了鬼怪,看到有树在吃人。”
白石岩不由嗤笑:“山野住民没见识,难免传出什么鬼神怪谈,怕是出了人命案,当地县府办案不利。”
柳重明沉吟片刻,才摇了摇头。
“石岩,我的人也有一个没回来。同行的人说,他们听到惨叫了,但是回头找的时候,只找到帽子,地上的土像是被人翻过。后来听说了那边的说法,不敢久留,就回来了。”
白石岩目瞪口呆:“还有这样的事?”
“我问了九安,他读书多,说在志怪杂谈里的确看过这样的说法。”
“树根下埋过太多死人,若是地势时辰不好,树中生了木精树魄,就会成阴木,根须在地下向有人的地方蔓延。”
“普通的会吞噬过路行人,厉害的还会豢养死人为它捕食。”
光天白日的,白石岩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:“你别吓我,怎么会有这种事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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