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……臣自小挨的打多了,”曲沉舟终于反应过来刚刚的失态:“这些苦,臣都吃得下,而且臣也明白皇上的顾虑。”
“臣从前在奇晟楼为奴时,也有客人不信,掌柜的就把臣推给他们。”
“掌柜的说,随他们用什么法子,只要能让臣说出一句谎话,就分文不收。”
“客人们用蘸了冰水的鞭子打臣……”
他咬着衣袖,眼泪滚滚而落,抖着手扯开衣襟,将上衣脱下,匍匐在地。
“世子也曾不信……皇上,您是天下之主,臣的性命都是您的,可是您没有真的伤臣。而且给臣请了最好的大夫,臣每天都吃饱穿暖,若是还敢对皇上有怨,便是猪狗不如了!”
虞帝站起身,看见散落的乌发下皮肤瓷白,更衬得经年累月的旧鞭痕触目惊心,丑陋至极。
“把衣服披上。”
曲沉舟束好衣带,膝行几步,扯住他的衣摆,连声哀求:“皇上,臣求重入奴籍。”
虞帝面色一动:“为什么?”
“臣重入奴籍,此生便只认皇上一个主人,生死只由皇上。外人若是想羞我辱我,也需得皇上点一点头。”
“臣知道,如今满朝上下都说臣是无耻背主之奴。可臣毕竟是人,不是畜生,忍不了那样的日子。”
“臣倒像是问问那些指责臣的大人们,如果是他们沦为娈宠,任人羞辱玩弄,他们是不是就一辈子认了命!”
“说什么混话!”虞帝被他有些孩子气的怨恨逗得发笑。
曲沉舟嗫嚅:“臣没有说混话,只是想说臣绝不会背叛皇上,否则不得好死。”
头顶上安静下来,没有人再接他的话。
他低头看着地面,看不到虞帝的目光,却能察觉到那审视的打量。
过了许久,才听人叹了一声,问道:“沉舟,你说现在你能吃饱穿暖,就知足了,还有没有别的愿望?”
曲沉舟忙摇头:“臣很知足!臣不敢!”
“不敢?那就是说有了?”虞帝微笑:“说来听听。”
曲沉舟迟疑许久,仍只是轻声说:“臣不敢……”
虞帝嗤笑:“在朕面前我来我去的,冲撞皇后和贵妃,半夜在宫里横冲直撞,在锦绣营里砸东西,咒重明摔断一条腿,你还有什么不敢?别以为朕不知道,你在别人面前可不是这么个乖巧样。”
“臣……”曲沉舟终于开口:“臣从幼时起就一直被人欺辱,只求皇上庇护我,不要再被人欺负……”
虞帝大笑起来,扬声对外面喊了一声:“薄言!”
薄言沉重的脚步声踏响在楼梯上,很快进门应声:“见过皇上,见过曲司天。”
“把东西给沉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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