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王许是还摸不到头脑,他却清楚得很。
这一次任瑞惹的祸,可不仅仅是一句滥杀无辜就能简单带过的。
南北衙本就不对付,这一次不管是谁说破天去,也没人会相信,任瑞敢自己做主,对白石岩下手。
这样一来,金平庄的事便同样与齐王脱不了干系。
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,齐王这次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轻易脱身,更别说还有另外两只伺机而动的虎狼。
太医退出来后,柳重明掀帘进了内殿。
不过几天工夫,虞帝憔悴得仿佛突然老了许多,见他进来,几次想开口说话,都被咳嗽打断。
殿内没有别人,于德喜推了椅子过来,柳重明谢过一声,这才坐下。
这几日拷问的结果刚刚就已经呈进来,虞帝宣他,也不会有别的事,他看着于德喜的眼神,主动开口。
“皇上,左骁营的人都招了。成峰围场看城的骚乱是任瑞叫他们做的,提前预备下山狸子,目标是朱美人腹中的胎儿。”
“之后在搜山时与白石岩遇到,任瑞见他落单,一时起了恶念,便令人袭击他。石岩侥幸从山的缝隙中脱身。”
“只是他们还不死心,一路向南搜捕,撞见山里的庄子。”
“据他们说,庄子里有护卫打伤他们的人,任瑞便令人屠了庄子,割下头颅,冒充烈渠旧民,回来领赏。”
“左骁营三十八人分开审讯,口供一致,请皇上过目。”
“过目!过目!”虞帝忽然将几案上的册子都扫去地上,暴怒道:“一个个都好大的胆子!正经心思没有,倒全知道算计朕、糊弄朕!还把主意打到没出生的孩子身上!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!谁给他们的胆子!”
柳重明忙起身跪下:“皇上息怒!臣也着实拷问了他们,他们都说只是与朱美人的娘家有私怨。”
虞帝的脸色涨得通红,像是下一刻就要喘不过气一样。
“私怨!三四十个人都跟同一家有私怨!还都不知道那肚子里是朕的骨肉?!当朕是傻子吗!白石岩呢!怎么回来一声也不吭!”
“皇上,臣也问过石岩,石岩说他慌着逃走,夜黑难辨,并不确认对方是什么人。若是回来空口白牙地指责南衙,又平白给皇上添烦恼。”
虞帝反倒更怒:“他堂堂北衙统领,被人追打得像条落水狗,屁都不敢放一个!还是不是个有种的!去把他叫来!任瑞呢!”
“回皇上,任瑞已咬舌自尽。”
虞帝猛一提气,刚要说些什么,却一头向旁边歪倒,吓得于德喜连忙摸了桌上的薄荷香探去鼻底,又被人颤颤地推开。
“重明!再去给朕审,若是还拿这些不明不白的口供过来,你也别来见朕!”
“皇上!”柳重明一头叩到底,又忽然挺直身体:“恕臣直言!此事若是再深究,恐怕臣……难当此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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