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如今,解药……已经来不及了。
他仿佛陷入一团混沌,无论哪个方向都走不通,却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找到疑惑尽头的答案。
即使是石岩把人放走的,怎么可能会忘记解药?早知如此,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理。
为什么……没有解药?
“……石岩没提过解药啊。”
慕景臣吃惊了一下,看着他痴痴呆呆的模样,许多疑问和责备也说不出口,只能解释道:“他本打算自己去找你,但是如今他状况也不好,正在东厢房躺着,我让府医盯着他。等他醒了,你再找他问吧。”
柳重明的脑中已经什么都容不下。
眼前一动不动的人与不久前的噩梦重叠在一起,他无力去分辨究竟哪一个才是真,只更清楚了一件事。
他对曲沉舟恨得彻骨,却更无法承受失去曲沉舟的真实。
在床边坐下,一只手颤颤地举了半晌,才轻轻落在曲沉舟的脸上。
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温度了。
脉搏弱得几乎摸不到,连瞳孔也开始涣散开,他触碰时,只有身体的一点痉挛,能知道朔夜的煎熬还没有停止。
“景臣,他……他还有一点心跳。”也许那是他自己的心跳,抑或只是自己的错觉,可他仍不死心地挣扎。
“他一直说自己命很硬的……不可能就这么死了。”
“叫府医去拿药!什么药材我都买得起!”
“我……我那里早就给他收了一颗顶花金井玉阑!都拿来给他用!”
“都拿给他用……他就能……好起来……”
柳重明哆嗦着嘴唇,不敢停口地反复说着,他比谁都知道,即使没有朔夜,曲沉舟也已被他折磨到奄奄一息。
从没想到,有一天会真的失去。
他又要亲眼看着曲沉舟死去,又要活在再没有小狐狸的地方。
“沉舟……你别死……你别死……”
慕景臣见他愈发恍惚疯癫,拧着眉轻叹一声:“不管用,府医说已经没什么希望了,就算有药,药效也必然猛烈,他这身体也经不住。”
柳重明将那只已经冰凉的手贴在脸上,那透骨寒意像是同时裹持着两个人。
“都拿来……我可以用……血温药……他就经得住了,他一定……可以活下来。”
他陷在这寒冷里无法自拔,甚至连眼中滚落的热泪都被凝成冰珠。
锥次了,他不能再让这人死在自己前面。
如果他和曲沉舟之间只能有一个人活着,如果他们之间只能有仇恨,他愿意选择……放弃自己。
响雷一声声地炸在头顶,曲沉舟被雨水浇得睁不开眼睛,却没有时间去抹一把脸,只能拼命甩甩头,警惕地听着四周的声响。
锥次来到这个地方,即使不用那么慌张地去水边,他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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