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石岩,”他看着火光将那一团的影子映得起伏不定,轻声开口:“是我有眼无珠,信错了人,害你几乎丧命,也……差点害了所有人。”
白石岩撑着拐杖,目光落在那被褥上,一动不动,安静得令人忐忑,与从前咋咋呼呼的好友判若两人。
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,像是一腔岩浆烈火就要喷薄而出。
“石岩,你恨他怨他,我都知道。”柳重明眼中湿热,忍了半晌才将酸涩压下,缓缓开口:“你要打他杀他,也是应该。但是……”
他愧恨交加,夹在两人中间,心如刀绞,不敢多看好友一眼。
“但是我比他错处更多,是我信错人,是我对不起你。你心里有恨,对我来,可不可以?我绝不会有半句怨言,也绝不还手。”
“从今往后,我会一直把他锁在这里,绝不会让他出去害人,就当这个人再没有了,好不好?你回去对姑姑说……他病死了吧。”
他的声音低下去,自知理亏,却仍低声恳求:“石岩……能不能……留他一命……”
白石岩终于有了反应,迟来的惊愕在眼中一闪而过:“重明,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?”
“我……我知道……”柳重明的手发着抖,蜷缩在袖中:“我知道,可过错在我……他做的错事,都是因我而起。我已经与他成亲,他的一切罪责,我都愿意为他担着,只求你放他一条生路。”
白石岩看起来似乎比他还激动:“已经到这个时候了,你还护着他是吗?”
这话让柳重明愧疚难当,有什么东西鲠在喉间,情急之下竟屈膝跪了下来。
“石岩,是我对不住你,待一切尘埃落定,我由你处置,要杀要剐绝无二话。”
“我生死都带着他一起,不会让他再四处为祸,你能不能……把他……交给我处置……”
他从没想到有生会这样低头求人,更没想到是会为一个背叛欺骗了自己的仇人,一瞬间急火攻心,猛地咳一声,竟是满口的血腥味。
白石岩沉默片刻,将拐杖伸到他面前,示意他扶着:“重明,起来。”
柳重明不想让自己更狼狈下去,重重呼吸几次,站起身来,该说的话都已说完,接下来只能等着白石岩的审判。
“重明,我听说你这些日子都在忙锦绣营的事。”白石岩却转口提了别的。
柳重明呆了一下:“是。”
“那你忙去吧,”白石岩的目光转过去:“让我单独和他,谈、一、谈。”
“石岩……”
“出去!”白石岩冷着脸,毫无回圜余地:“你现在就去锦绣营,不要留在别院里,会影响我的心情——另外,吩咐院子里所有人,我无论做什么,都不许拦着。”
“不行!”柳重明一个激灵,立即拒绝:“不行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