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耐心的猎人,不远不近地跟着,终于将他迫到了绝路。
“谁!”
他翻手亮出刀,怒喝一声。
那身影慢慢上前,一手持伞,银枪挽在另一手臂后,雪亮的尖点向地面。
“裴霄……”那人缓缓开口,问道:“当年逼走裴霄的人……是不是有你……”
廖广明脑中一紧,光听这声音,就知道来人是谁,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。
“你敢杀我?!”
“我……”
等那人刚一开口,他突地贴地而起,手中刀激起一片雨浪。
几乎就在踏出第一步的同时,廖广明看见刀脱手飞出,胸口一沉,身不由己地向后倒飞,天地在眼中颠倒。
落入眼中的,除了灯火下密密麻麻的雨滴,只剩下一杆笔挺的银枪,立在他胸前,枪尾犹在颤动。
那人将伞面低垂下来,挡住飞溅而出的血,而后转了转,伞上的血混着雨水四散滴落。
廖广明睁着几欲突出眼眶的眼睛,大口的血涌出,将他的话一次次堵在喉头。
那杆枪拔出时,带走了他最后一点生气,落入耳中的是一声喃喃叹息。
“裴霄……”
大雨不动声色地四处泼洒,入耳处只有纷杂不绝的落雨敲打声。
柳清池抱着书,站在檐下,看着雨滴成串儿地落下来,在台阶上摔开,又一路流下去。
终于有人过了垂花门,不紧不慢地在廊下收了伞。
“爹,我的功课做完了,”柳清池忙上前接过伞,跟着人一同进了书房,又回头看看漆黑的天色:“这么晚了,您做什么去了?”
“没什么。”柳维正接过小儿子的功课,在灯下展开:“给你哥哥送点东西。”
曲沉舟昏昏沉沉地醒来,觉得浑身都在疼,不是伤筋断骨的疼法,倒像是被人活活拆开,又用笨拙的手法重新缝合起来似的。
手脚都不听使唤。
他蜷缩在被子里,一动不动。
在马车上失去意识之前的事,都还记得,早已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
虽说之后不知道究竟是谁进到马车里,如今能躺在自己的床上,照理说不该心慌的。
可他忍不住害怕。
梦见自己仍在观星阁里,最不堪的一夜,无法承受的药量彻底烧垮了理智,他不知羞耻地向人求欢。
梦里太过真实,他恍惚中觉得,那个人仍压在身上,百般折磨,逼他求饶。
曲沉舟将头蒙在被子里,过了许久,才微微动了动腿,一夜沉睡的软麻感褪去后,并没有酸痛难忍的感觉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