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沉舟在去金平庄之前,只给凌河留下了“婴儿”两个字。
凌河在家里与容九安几番揣度推敲,终于决定冒险一试,潘赫如今已是惊弓之鸟,他们若是试探失败,便很有可能永远也无法撬动潘赫。
更幸运的是,他们有曲沉舟。
在听取他们的打算之后,曲沉舟去地下走了一遭,肯定了他们的尝试。
从这天起,婴儿的哭声,成了潘赫摆脱不去的噩梦,连着八天的歇斯底里,已经到了极限,只差最后一声要命的弓响,把这只惊弓之鸟妥当地射下来。
三人在石桌边坐下,凌河摊开几张纸,每张纸上写了几个字——这是曲沉舟之前爱用的法子,凌河瞧了几次,也给学过去。
“并蒂莲,双生子,”凌河点一点第一张纸上的六个字,而后挨个读下去:“罪生子,婴儿。先说说我跟沉舟商量的结果。”
柳重明微微侧目,笑了一下——沉舟,这两个字居然这么自然地从凌河口中出来。
小狐狸在笼络人上,果然是一把好手。
像凌河这样傲气的人,最瞧不起的便是绣花枕头,而最招架不住的,便是做事利落,在真本事上压过自己一头的人。
恰好小狐狸两样都占全了,漂亮的先抑后扬,凌河审视的目光从沟壑一路爬到云端,如今岂止是赞许,说一句敬畏也不为过。
“潘赫对婴儿的哭声反应激烈,我以前审过不少这样的案子,他这是心中有鬼,手上有人命案,而这人命案里被害的,就是婴孩和女子。”
“接下来便是这双生子。”
“照着刚刚的想法,潘赫杀死过的婴孩,便是双生子,也许连带着孕妇也一并杀人灭口。”
柳重明将那两张纸并排放在面前,平静如常。
其实即使没有凌河的说明,他心中也渐渐有个大概的轮廓。
都是鲜血绘成的。
若是从前陡然听到这些,饶是他自诩少年稳重,恐怕也免不了心头震撼。
可自从认识了死而复生的曲沉舟之后,一张张假相被揭开,那些道貌岸然下,都是茹毛饮血的野蛮。
在父亲对着他说起母亲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和如今的去向时,他已经足够冷静得不动声色。
姐姐说得对,他是所有人倚赖攀附的脊骨,他该支撑起所有人的努力。
“然后就是罪生子,”柳重明向对面示意一下:“沉舟知道的更详细,让他说。”
“侯爷当年与皇上在街上遇到算卦先生一事,你们都知道,我就不再赘述。”
曲沉舟拈着炭笔,圈起纸上的三个字,在旁边写了另外三个字。
三十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