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娘让我告诉你,过段日子的春日宴上,舅母要带你相看些世家小姐,皇上和娘娘们都会去。不管你乐不乐意,压着点脾气,别闹得不好看。”
柳重明的目光忍不住往窗外一瞥:“行,我知道了,你别跟沉舟说。”
白石岩啧了一声,也不再多问这两人中间扯不清的关系,随口问道:“任瑞出来了,你知道吧?”
“知道,”柳重明收拾着书案上的东西:“听说刚开始打算塞在北衙的右神武军里,被你拒绝了?”
“当然拒绝,沉舟说了,那是条疯狗,”白石岩承认:“不是说管不住他,是犯不着引狼入室,多费心思去管,没必要。他还说让我们提防点。”
“提防是应该的,去年是石磊和冯郁一起押送他回来,如今你又把他拒之门外,他一定心生不满。”
“别担心,我注意着呢,而且他不是去齐王那儿了么,他敢乱动,齐王还能忍?”说到这儿,他又想起来:“冯郁也被齐王保下来,如今又添了任瑞,这俩死对头暗地里还不知道掐成什么样,是你干的吧。”
“不是我,”柳重明不抢功劳,对白石岩也没什么可瞒的:“是江行之。”
“怎么是他?江行之又搭上齐王了?为什么?”
“不清楚。景臣说原本打算劝江行之离开京城,不要搅在浑水里,江行之执意不肯,不知道为什么,非要回齐王那里,说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做。景臣也拗不过,只能任他回去。”
白石岩奇道:“没有啊,他不是去太史局了吗?”
“太史局的人,就不能归顺齐王吗?”柳重明反问。
不管是用了什么法子,在外人看来,都惶惶如丧家野犬,对江行之而言,是要将尊严彻底抛开,才能重新跪伏在抛弃自己的旧主脚下。
齐王这段时间也该反应过来,自己缺了江行之的辅佐,许多事做来心里没底,身边的谁都像是要算计他的聪明人。
可如今是江行之折回来低头俯首,便只能是一个藏在影子里的谋士,再做不回那个谈笑自若的江长史了。
“这……”白石岩在这提示下,才想明白其中的关窍,忍不住问:“江行之还是对景臣封王不死心?他们到底什么关系?你呢?就这么轻轻放过江行之了?”
“什么关系,不知道,你去问景臣。景臣在两个老头子面前与我结盟,江行之也该知难而退,”柳重明收拾好文书,示意他一起出门:“我不是想轻轻放过,只是……只是有些敬佩江行之,能为了一个人,抛弃所有。”
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向梧桐树下的人。
“其实,也有些羡慕景臣。”
送走了白石岩,柳重明才折返回来,过来靠着树根坐下。
“在看什么?”他顺着曲沉舟的目光向上看,梧桐树上的叶子已经从骨朵里挤出来,小小的,泛着新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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