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画了,他心里念叨,再画,宁王就真的要死了。
“给你的。”巴掌大的锦盒丢在桌上。
曲沉舟画不好另一边,擦了一把眉梢,用余光瞥那盒子,轻笑一声:“还是宁王?”
“再多来几个,我可吃消不了,”柳重明笑:“不过也就宁王拉得下脸而已。如果我不松口,他是不是打算一直病下去?”
跟廖广明的赌局已经赢了一大半,他心情很好。
自元宵灯会第二天,市井中便多得是人大惊小怪,说灯会上见到有小神仙下凡,虽然下凡的姿势不怎的好看,也不妨碍被小神仙晃瞎了眼。
泪盈盈里撇一眼,水汪汪中走一遭,连不好这口的也能自行想出几十场大戏。
很快有人啐了这传言——什么小神仙,看那眼睛就知道,不就是以前奇晟楼的小曲哥么?被世子爷养了大半年,调理成天仙儿了,跟换了个人似的。
未等着传言甚嚣尘上,宁王一早听说了,急吼吼地直接上门,堵着门口痛骂柳重明不厚道。
柳重明平白被人骂一顿,更是打定主意要吊人胃口——看可以,一根手指头也不让碰。
他用被子把睡得迷糊的小狐狸包裹严实,才抱出来,在宁王面前炫耀一圈。
可怜宁王眼巴巴地把茶水喝了一前襟,魂不守舍地爬上马车,回去后就再没出门。算上今天,已经病了有五六天,倒是有心思日日派人送东西,指名赏给曲沉舟。
宁王这一病倒,市井里的话更传得飞上天,这下,廖广明就算再嘴硬否认,也是输了。
曲沉舟打开看一眼,是个龙眼大的红珊瑚坠子,又扣上盒子,推向柳重明:“当给世子。”
这东西又不是主家赏的,他都没法拿出去换成钱。
“一个铜板!”柳重明轻车熟路地发狠压价。
“当了。”曲沉舟当即拍板,又补一句:“不要欠条。”
柳重明烦死了。
他明明没有必要跟人玩这种把戏,曲沉舟连人都是他的——白纸黑字的卖身契,清清楚楚。
“不会赖了你的。”他总归是狠不下心提起那个身份,只能起身劈手夺过螺子黛,细细端详起来。
论起画眉,他也是大姑娘上轿,头一遭。
曲沉舟被他拈着下巴,抬脸见他迟迟不动手,想了片刻,问道:“世子会这个?”
“本世子什么不会?你别动,”柳重明嘴硬,面前的雾中远山令他失神片刻,只能勉强回魂,细致地将螺子黛点下去,说起正事:“我上午去了一趟大理寺,猜猜见到谁了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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