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重明点头,跟人刚出门,便听身后有铁链曳地的声音,而后那铁链在门槛上撞了一下,又进到屋里。
提了犯人过来验明正身,再去对簿过堂,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,可他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。
“是他?”
杨主簿在一旁小心问:“世子认识?”
两人在门口站住,向屋里看了看。
两名狱卒夹着一个年轻人站在凌河面前。
那人大概比柳重明大几岁的样子,戴着枷锁,目光直视前方,神色淡然,仿佛不是在大理寺中,而只是赴朋友约。
“容九安?”凌河翻着卷宗,公事公办似的头也不抬。
“回大人,是容九安。”一旁的狱卒连忙应道。
“嗯。”凌河合上卷宗,夹在腋下:“跟我过来。”
经过柳重明身边时,凌河目不斜视,仿佛没看到人,倒是在两名狱卒中间的容九安向柳重明点点头,算是打了招呼。
四人绕过转角,消失在视线中,柳重明才问:“容探花怎么在这里?”
杨主簿拉着他多走了几步,才轻声说:“世子,去年津南府水患严重,您该是听说过吧,传到京里来了,热腾腾地闹了好一阵子。”
“知道。”
“这事儿就是从容九安身上起的,”杨主簿悄声说:“听说起初谁也不知道津南府那边遭了灾,折子上一溜儿都是平安。”
“结果偏赶上容九安正好被外放,就在津南府做县丞,几次折子递不上去,就知道出了情况。”
“要不是有他带着一些灾民进京告状,津南府还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呢。”
柳重明心中一动,忽然想起来之前似乎的确是听说过,有水患流民进京告状。他当时心里还暗自敬佩了一下这些人的勇气。
原来是容九安,难怪。
“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儿,齐王请命去治理津南府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柳重明不解:“这样说来,容九安该是有功的,怎么还陷在大理寺里?”
“这个啊……”若是对其他人,杨主簿也就不多说了,可柳重明的话,这些内情向谁都能问出来,索性做个顺水人情。
“据说起初的确受了皇上召见,眼看着好转起来,结果任瑞半路翻案改口,把他咬下水,罪名我是不知道,可是跟水患必然脱不了干系。官场上的事谁说得好呢?风一阵雨一阵,看这样子,一时半会出不了头了。”
杨主簿叹口气,向前引路。
“这案子该是民科来管,但凌大人硬是给要过去了,您看,几个月了,就算是凌大人,也一样束手无策。有些事儿啊,管不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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