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重明踉跄退了两步,还不等他反应过来,那只手又返回来,手背狠狠抽在他另一边脸颊上。
这两巴掌爽利狠辣,发出带着回音的脆响。
柳重明被这猝不及防的耳光打得呆滞,捂着脸,不敢相信:“你……打我?”
“打的就是你!”曲沉舟咬牙冷笑:“夺嫡的路一步还没踏出,倒有心思惦记着拈酸吃醋,世子好兴致,跟着宁王混久了,难道连脑子也一起混糊涂了?”
“我……我只是……”柳重明一时语塞,那些倾心的话被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压在喉间。
“只是怎样?”曲沉舟的手指在桶边攥得发白,也气得发抖:“只是世子想找人泻火?”
“是!是又怎样!”
柳重明啪地折断手中笔,强装的冷静随着笔一起断开,索性心一横,犯起混来。
他绞尽脑汁找借口进来,担心人伤,担心人痛,可这人却将他的好心都碾在脚下,他柳重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微下贱!
“你不糊涂!你心心念念想着利用我为你自己复仇!倒是让我看看你的诚心!”
他撑在木桶边,恶狠狠地咬着牙:“我要干你!现在就要!”
曲沉舟的指尖在木桶边抓得泛白,又慢慢放开,呼吸急促,再开口时,声音冷得仿佛极冬里的湖面。
“身体皮囊,世子若是想要,尽管拿去。”
他抬眼看着柳重明:“莫说只是一副残躯,哪怕有朝一日我死于途中,也不过是柴薪焚于炉火之中,物尽其用罢了。”
刚刚被抚摸过的喉骨滑动片刻,人已带着水响,从木桶中站起身,在柳重明错愕的目光中,跨过桶沿,无遮无挡地站在地上。
那还是少年人线条柔和的身体,清爽纤细,水珠从泛着光的皮肤上蜿蜒向下冲,在脚边积起一片水洼。
柳重明的目光起初只落在那双白皙的脚上,渐渐才顺着笔挺纤直的双腿慢慢向上,小腹下被隐在朦胧的影子里,平静得很——与他烧得涨痛完全不同。
“世子,这是我的诚意,予取予求。”曲沉舟坦然地看着他,屈下一膝,而后跪下,一头叩到底:“下奴曲沉舟,谢世子恩典。”
柳重明鼻尖酸涩,连眼眶也红了,忽然取了大氅,一抖手将曲沉舟卷裹在里面,拦腰扛在肩上:“你的诚意,我收下。”
曲沉舟倒垂在他的肩背上,看着那脚步跨过门槛,走过回廊,中庭里的树在冷风中簌簌掉着叶子,打着旋地落在地上,又被一脚踩过。
他有些疲惫,却始终不肯闭上眼睛。
卧房的大门被一脚踹开,他轻得仿佛一根稻草,在柳重明手中翻转过来,被仰面放倒在纱笼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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