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那颗勉子铃被递过来的时候,他仍鬼使神差地握在手里,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,这球若是放在……放在那里,那人会不会哭?
他半天才回过神,见知味在看着他,只得忍着羞涩咳了一声,又问:“如果……如果是个未经人事的,能不能经得起?会不会受伤?”
知味见他眼中满是不安和温柔,心生羡慕,忍不住问:“世子……是想取悦心上人吗?”
“什么心上人!”
柳重明脸色一黑,将勉子铃扔在桌上,那薄薄的球发出叮的一声脆响,裂开两半,里面流出一摊稠液,便再不动了。
知味吓得脸色一白,忙跪下:“世子恕罪,是知味多嘴,求世子责罚!”
柳重明顺了顺气,冷声唤他:“起来吧。”
知味瑟缩地站起身,不敢再多言,被吓到一样,小小声地回答刚刚的问题:“回世子,若是未经人事,可以一颗一颗地尝试……”
“我知道了,都收起来。”
柳重明去另一边坐下,饮着茶,看知味轻手轻脚地将器物包装起来,又将桌上坏了的铃收拾干净。
看得多了,倒也不觉得跟曲沉舟有哪里相像。
“知味,你多大了?是哪里人?怎么会到这儿来?家里人呢?”
知味垂手站在桌边,恭敬回答:“回世子,奴今年十六了,五年前家里遭了灾,只逃出来奴一个人。奴当时年纪小,不知该去哪里,被人拐了,就送到这里来。”
柳重明轻叹一声。
若说从前设奴籍是为了向烈渠人泄愤,如今已乱了套。亲卖子,夫卖妻且不说,据说在许多地方,独行商旅都已不安全。
人一抓住,聪明点的不哭闹还能留个神智清醒,若是被灌了药,只需去管制司走一圈,奴痕一打,便为人下人。
哪怕有亲人寻来,也要花大把银子,才能逃出生天。
像知味这样的,就算他将人放出去,没有立足之地,也不过是在外面打个转,不知还会便宜了谁而已。
即便各州府明面上都下了严令,利益驱使之下,官匪勾结也不在少数。
这些事从前也听白石岩和方无恙说过,他虽心中不忍,能做的却有限,从未想过去撼动面前的巨物。
可曲沉舟出现在他面前,看似蚍蜉撼树般不自量力,却仍拼尽全力,他嘲笑不出来,只能选择蹲下身,一起去刨挖那腐烂的根基。
他想要变得强大,想要帮人拔起这些腐朽,想让曲沉舟光明正大地活在阳光下。
无论天上掉下什么,土里钻出什么,他都想替人挡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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