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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小时候也曾抗拒喝药,却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。

曲沉舟匍匐在床上,头垂在床沿上拼命挣扎,四五个人在床上压着他,被褥上满是黄褐色的汤药,床下一地的碎瓷片,也不知道究竟摔了几个碗。

可饶是挣扎得这么厉害,他仍死死抿着嘴,咬紧牙关一声不吭,像是生怕让人有可乘之机灌了药。

秦大夫一见柳重明,如遇救星,连声抱怨:“世子您看!小曲哥刚刚出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,刺指尖放血都没什么反应,偏偏药刚碰到嘴就像疯了似的,几个人都按不住,这孩子,不吃药哪能好呢。”

柳重明心惊胆战地看着床上,不知道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。

“药还有吗,再喂一次!”

这一次的药被装在瓷瓶里,有人抬起曲沉舟的脸来。

柳重明见到正脸,明白果然人是被魇住了,眉头皱成一团,眼睛仍紧闭着,不知是挣扎还是发烧的缘故,脸颊红得吓人,不住地哆嗦。

不等瓷瓶凑上去,曲沉舟仿佛陷在囚牢中的野兽一样,明明喘得困难,却硬咬着牙不肯开口,拼命地摇头。

身后按住他的人急了,一手捏住他的下颌向上抬,却没成想,曲沉舟不顾禁锢,拼命地猛然向前一头撞来。

喂药那人被撞了一个趔趄,忙向后退,药还是没能灌进去。

“住手!”柳重明疾声呵斥,几步上前,打开那人的手。

“魇住了,魇住了。怎么都不醒,就是不知道是被什么给魇住了,怎么搞成这样。”秦大夫束手无策:“只是吃个药,又不是受刑。”

受刑!

柳重明被最后两个字陡然惊醒,忽然想起曲沉舟见到廖广明时的失常,心中猛地揪起,忙喝住想要再尝试灌药的下人:“别碰他!”

他接过瓷瓶,摆手让所有人都退出去,待到四周都安静下来,才慢慢上前,尝试着轻声叫道:“沉舟?沉舟?”

曲沉舟的头垂在床边,没了人压着,也没有半分挣扎的力气,一动不动的。

原本仍粗重喘息着,却在柳重明的叫声中微微颤了颤,像是努力地想抬头,却无法撑起自己。

柳重明又靠近过去,试着抬起曲沉舟的下颌。

“沉舟,我是柳重明……”

他的声音柔和缓慢,像是哄人睡觉的哼唱,手掌温暖有力地托举着。

曲沉舟原本要挣扎的动作停下,小巧的尖下巴安静无力地靠在他掌心里,再没有动。

“来,把药吃了。”屏气凝神中,柳重明语气轻柔地安抚着,试着将瓷瓶凑过去。

他猜测过曲沉舟的遭遇,曲沉舟在雨地里不同往常的反应,也让他察觉到,这人有可能在昏迷中混淆了前世今生。

那句软语示弱便更是令他心里五味陈杂,不知道哪个人有这般好福气,能让曲沉舟低下倔强的头。

那瓷瓶中的药已碰到唇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