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么么坚硬的东西挑起他的下巴,迫他抬起头,有人在叫他的名字。
透过在灯下泛着光的雨帘,他恍惚得几不辨人,过了许久才微微收缩瞳孔,隐约觉得这个身影好熟悉。
“你也……觉得我错了吗?”他翕动嘴唇,却发不出声音,这才想起来,自己应该是已经被毒哑了。
那伞尖从下颌处移开,落在他的胸前处,突地用力,他仰面翻倒在泥泞里。
向天空看去,连绵不绝的雨滴时不时折射着灯火的光亮,如同从天而降的帷幕,让他想起了那些天的大雪,还有在朝阳中策马狂奔而来的人。
“重明……”
他在心中低低唤了一声,挣扎着爬了起来。
对方像是被他的倔强激怒,不等他重新跪好,又是不轻不重的一击点在肩头。
这一次倒下,那伞尖跟上来点在他的锁骨上,压得他无法起身,迎面而来的雨水灌在口鼻中,无法呼吸。
他紧闭着眼睛,粗重地喘息,不知哪儿来的力气,伸手握住伞尖,挪到喉骨上。
快点。
他疲倦地想着,既然要结束,就给个痛快吧。
将浴室里被水汽蒸腾得模糊的铜镜擦了擦,柳重明看到了自己背后的伤。
脊杖都是实打实的红木,行家法的人又经验丰富,起了几道青紫色的肿块,没有破皮,除了疼得厉害,对他来说还算不了么么。
可他怀里这个却没有他这么结实耐折腾。
不用等府医来看,只把人扛回屋里的时候,他就察觉到曲沉舟已经浑身滚烫,烧得神志模糊,忙一面让府医去煮药给人退烧,一面吩咐下人准备沐浴药汤。
他原本恨得厉害,不想碰这人,打算让林管事把人带下去洗洗一身污泥,可转头想想曲沉舟被人七手八脚脱下衣服的情形,又改变了主意。
浴池宽敞,水下修了暖石凳,方便人坐。
他把脸扭到一边,摸索着先把腰带扯下来,褪了满是泥水的外衫外裤,只剩下一条湿透的亵裤。
拇指已插在最后一层腰带里,手指贴着光洁的皮肤,却像是使不出力气。
曲沉舟犹自昏睡着,头垂在他的颈窝,随着呼吸向他胸前吐着热气,手掌下的皮肤柔软细滑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无比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。
“你是不是醒了!”
恨意和冲动过去后,勇气也跟着溜得无影无踪。
他艰难地吞咽着口水,目光盯着远处,低低地恨声威胁:“再不起来!我就把你扒光了!我数一二三!”
他口中默念清静经,脑子里却忍不住想起那日在欢意楼见到的情形,那滴着晶亮津液的银球,忽然觉得全身也要一同烧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