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换了个姿势斜靠在窗边,看着外面匆匆而过的人潮,忽然很想知道,曲沉舟那天那么出神地看着窗外,究竟在看什么?
“世子今天出门了是吗?去做什么?”丹琅说着话,目不转睛地盯着曲沉舟手中的妆匣。
他本以为昨天故意刁难,害得这少年受罚,两人就此结仇,没想到这人居然并没有因此记恨,仍然好脾气地主动跟自己说话。
看起来真像个傻子一样。
不过这也让他更猜不透世子的心思。
若是宠着这人,昨夜为什么又把他折腾得死去活来,若是宠着自己,又为什么让这人重住回纱笼。
不过他早听说过,贵人们的心思不好琢磨,只需知道一样便好——纱笼里只能住一个人,若是不把别人踩下去,将来再来了新人,他怕是连西厢房的位子也保不住。
疑惑归疑惑,他现在被妆匣中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。
“抱歉,我也不清楚世子去了哪里。”曲沉舟将妆匣打开:“公子初来乍到,想必这些东西还未来得及准备。这里都是我未曾用过的,公子若不嫌弃……”
丹琅虽被教过如何描眉画眼,可行院中必然不会给他们用怎样好的东西,眼睛忍不住往这精美的妆匣里瞟。
“这面脂是牛髓、清酒、丁香、蕾香制成,最是滋润皮肤,这里的朱砂眉黛是玉颜庄不肯轻易卖的,我拿了世子腰牌,去过几次,才讨来这一管。这个……”
曲沉舟哪擅长这个,只能绞尽脑汁回想着掌柜给自己讲解过的话。
“这是澡豆和面药,有商陆根、萎夔、白术,不光洗得干净,味道也很好。”
丹琅瞧他一盒盒拿过来,不敢相信地问:“这是给我的?”
“是送给公子的。不介意的话,还请收下,若是有缺了什么,改天回了世子,再去铺子里取便是。世子说,自家的铺子,不用花钱的。”
曲沉舟从最下面的抽屉里取了一盒口脂。
“这口脂里加了地莲花和栀子,有色有香,据说也养人,是沁香园新出的,还没有问世子是不是喜欢。”
丹琅接过口脂,浓郁花香扑鼻,不由欢喜得心花怒放,爱不释手,可抬眼看见曲沉舟一脸素净,忍不住问:“你怎么不用?”
“我……”曲沉舟为难地摸摸脸:“我的脸……公子也看到了,而且我从前不过是个在后厨做粗活的下奴,并没学过如何描画。”
“这不要紧,”丹琅拉着他的手,笑容满溢:“你不会也不打紧,我可以帮你啊。”
“啊……”曲沉舟脸上还微笑着,万没料到这种事会落在自己头上,一时僵住:“什么?”
柳重明下了马车后,在垂莲柱下站了一会儿,从怀里掏出一小瓶酒喝了一口,将剩下的酒都撒在衣服上,才从垂花门进了内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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