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家被夹在两难之地,父亲为什么还要一直这样默不作声,逆来顺受?
很多时候,他觉得父亲好像只留了个空壳,魂魄已经行将就木。
他想着心事,一枚棋子夹在手中半晌没落,柳清如看在眼里,摆手清退众人,用棋子轻轻叩了一下棋盘:“重明?”
“姐姐……”宫里不是说体己话的地方,柳重明斟酌片刻,落子,关切地问了一句:“最近身体还好吗,有没有叫夏太医常来请脉?”
柳清如的手在空中定了定,棋子清脆落下:“重明真是长大了,都会关心人了呢。”
轻言软语,似乎与刚刚的闲聊没什么区别,柳重明目光闪动,又低头看着棋盘。
“姐姐的身体安康,家里人自然都很惦记。眼看要热起来,最是容易伤暑,要不要多找几个太医来?”
柳清如掩口微笑:“哪有那么娇贵,而且夏太医是皇后娘娘指给我的,跟了我这些年,也一直很妥帖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柳重明点头:“我铺子里也有些大夫,改日有空的话,也劳烦夏太医提点提点,照顾姐姐,也多少妥当些。”
柳清如放下棋子,安静地看着他,似是在琢磨话中的滋味。
柳重明抬头,目光澄清。
“姐姐,我什么时候能当舅舅?”
像小时候一样,柳清如的手指从他的额角轻轻抚下来,一直到脸颊,而后纤手轻轻掐了掐他的耳朵尖:“重明,你真的长大了。”
她迟疑了一下。
下面的这句话,她已经含在嘴里等了好久好久,这句话是柳家的希望,却也会给弟弟套上沉重的枷锁桎梏。
“重明……”她轻声说:“姐姐在等你再长大一些。”
听她这么说,柳重明鼻尖一酸,反倒笑了,笑得柳清如盯着弟弟纳闷,片刻后也跟着笑起来——她这个弟弟,怎么会是被区区几句话吓到的人。
即使当年大哥的事,也被没有击倒的弟弟。
“是姐姐小看了你,只当你还是以前动不动就会哭的鼻涕小孩。”柳清如的手指点在他额头:“真的是长大了。”
柳重明的手在桌下蜷曲着又松开,将满口苦涩压下去,抚乱了未走完的棋局。
“姐姐,我刚刚在外面等的时候,见到了娴妃娘娘和景臣。”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