伊绵一想到宁之肃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讨厌自己,便觉十分懊恼。可这些话她只能闷在心里,不能与人道。
又或者,伊绵想到了快抵京的霍念衫。太子要考虑婚事,当然会和她撇清关系,免得要入府的主母误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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酉时二刻,太子府华灯明亮,廊下丫鬟身着整齐简洁的裙衫飘飘走过,青葱树林间传来几声鸟叫。
宁之肃在府门前下马,守卫迎上去行礼。
男人揉了揉眉心,问道,“小姐在府中么?”
守卫答,“禀太子殿下,小姐今日没有出门。”
男人道“下去吧”,便拿剑走了进去。
今日他随陆少严审问了几个京畿要犯,准备搜集证据处置之前通敌的重臣。因为情况紧急,他随京城的禁卫军一同前去线索地。危险倒不见得,只是剑上见了血,衣衫上也溅了几滴。
今晨没有去看伊绵,他在心里止不住挂念,连办案时都偶有走神,让陆少严以为他身体不适。
宁之肃想着只是看看她,大约没有关系,于是紧赶慢赶地从郊野回来,只盼着看看他养在府里的娇娇人而今如何了。
他在自己房内换了月白色的常服,看着甚是柔和,又听人禀告伊绵今日什么都没做,只是窝在寝殿内。心下察觉有异,脚步不禁快了几分。
只是走在半路,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急切,实在是不应该。
伊绵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,他若再像之前一样强势干涉,到底不好。平白地还会生出些误会。
男人从廊下转身,瞥了一眼廊灯上的兔子图案,眼神中有怜爱的情绪泻出。只有在她看不见的地方,才能不用克制。
他边走边对下人道,“去问问小姐在做什么。”
去的下人回来很快,对宁之肃道,“小姐院里灯火熄了,小的问过,说是小姐已经睡下。”
“睡了?”宁之肃心下有些不安。
不过刚好过晚膳的时辰而已,怎么就睡了。
虽说伊绵爱睡,身子弱,偶尔这样也说得过去。但男人硬是觉出一丝幽怨的味道。
宁之肃知道她今日并未闹什么脾气,饮食和用药颇为配合,沉默地点点头,不再过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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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色照着庭院,星辰黯淡,偶有早春的凉风从廊中簌簌穿过,吹得烛火摇曳不已。
寝殿淡香氤氲,炭火暖意弥漫,隔绝了外面的凉风。素纱幔帐内藏着一道娇小的人影,在被衾中轻轻抖动。若是仔细听,还能听到连续的呜咽,压抑又委屈。
门口脚步声渐渐及近,床上人只顾着伤心难过,哪有精力注意别的。
是而待那双大手抚上自己的双肩,女子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。
眼眶,鼻尖还有两颊哭得绯红,星星点点的泪珠坠在睫毛上,唇上有轻微的齿痕,发缕粘在颈间,像是被人唐突过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