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是,”太后又道,“皇帝的身子越来越不中用,现下昏迷不清已足足一月,每日只靠灌参汤吊着身子。眼看着,什么时候就要准备……”
后面的话太后说不出口,脸上一片哀切。康妃走到太后跟前,奉了盏茶,接了太后的话对太子道,“江山社稷全压太子一人身上,望太子挑起大任。”
宁之肃坐得笔直,自小宫里养出来的规矩,坐姿仪态皆是没得挑,他道,“皇祖母放心,孙儿定能为父皇分忧,替父皇守着江山。”
坐了仅仅一盏茶的时间,宁之肃有些耐不住,频频望向门口。太后见了,沉声问,“一个月才来了哀家这里一回,坐了这一小会儿,太子就想走了?外面是有勾人的不成。”
太子咳嗽两声,引得胸腔发痛,他揉了揉,才道,“并非孙儿不愿陪伴皇祖母,只是前朝事忙,孙儿挂心不已。”
“罢了罢了,”太后摆摆手,“让德全去把哀家为你准备的补药拿着便走吧。”
“谢皇祖母。”男人起身站在殿中央。
太后不知又想起了什么,长叹一口气,看了看神色淡漠的太子,忍不住开口问,“老二的丧事……一切可打理妥当?”问完,太后捶捶自己的胸口,十分难受。
这儿子,孙儿,都不省心。想当年先帝为皇子时,何尝不是这样,为了争权夺利,骨肉相残,最终失败的那方总没有好下场,像是皇家的轮回,如今这种事情也落在她的孙儿辈头上。老人怎能不心中哀恸。
“皇祖母放心,孙儿着礼部和内务府一同处理,一切事宜都已打点妥当,对外只称病逝。”
“老二怎的跑去郊外纵火,还想害你。哎,当初若不是兰嫔一纸陈情书非得让老二回来,说不定在封地,成了婚,有了孩子,也就安分了。”
太子不语。
当日在现场的有十余名影卫,皆是太子麾下的得力干将,如今被远派别处,无召不得擅自入京。知晓当日事情的,除了吴山、吴远,还有他本人和伊绵以外,再无其他人。
太后只以为二皇子想要和宁之肃玉石俱焚,旁的却不知情。
待宁之肃从永宁宫谢恩回到太子府,还未见人,便听见女孩子调笑打闹的声音,甚是清脆,像是春风吹拂的悦耳风铃。男人苍白的脸色有一瞬难以察觉的笑意,看见里面的人后刻意压平了唇角,准备从旁处绕开,回书房。
只是听着她们在那处游玩,男人耳郭微动,不可控制地转头去看。
“咦?太子殿下?”伊绵将手中的花递给旁边的雨棠,小跑过去,提起层层叠叠的裙摆,屈膝行礼,“给太子殿下请安。”
宁之肃声音没什么波动,淡淡道,“起来吧,说了不必行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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