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坦露的真心,挺直的脊背,不悔的选择。
不知何时,乌云罩顶,风渐渐大了,吹得院子两边的树左摇右晃。
滴答,有颗豆大的雨点子砸在院子的石板上绽开。
有了一颗就有第二颗,窸窸沙沙,砸在屋顶,树叶,廊下,越来越密集,越来越大。
眨眼的功夫,屋檐的雨水就连成了串。
雨水湿透了院子中央那道影子的衣服,让他的头发一缕一缕贴在脸上,衬得那张脸白的扎眼。他跪着,家里人就陪着在廊下站着,谁也没有走,但谁也没有说话。
终于,还是杨怀玉忍不下心。
“孩子他爸……”
还没有说完,林柏从就道:“他自己要跪的,让他跪!我看谁敢求情!”
林俞的手放到膝盖上,在雨中脊背弯出愧疚的弧度,他跪得心甘情愿,但却始终不肯低头。
当他终于因为眼前发黑摇晃了一下的时候,林柏从从凳子上站起来。
他走下石阶,挥开林烁撑在他头顶的伞,淋着雨,走到院子中央,林俞的面前。
负手站定,问他:“你这么跪着,是为了要挟我们吗?”
“不是。”林俞的脸色青白,抬头看着林柏从,认真说:“那些人根本就看不住哥,爸,你知道,他不过是不想伤了和家里,和你和妈的感情,不想伤了你们的心。你不能做出让爷爷把他带回西川的事,闻家早就承诺过不干涉他,你这是在赶他走,我绝对不会同意的。”
“不是你自己说的,闻家也是他的家。”林柏从面无表情,“难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想过我和你妈会伤心?没想过你们这么做不对?”
“想过。”林俞闭了闭眼睛,“但是我们真的是因为喜欢才在一起的,对家里我只能说对不起。”
“你想过你还一直执迷不悟?”林柏从的声音渐渐大了,隔着雨,语含痛心,他说:“林俞,你不会不知道你哥早年间就失去父母,你妈和我尽全力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庭环境。你哥的亲生爸妈,你也是要喊一声爸妈的,啊,你忘了?你又对得起谁?”
“没忘。”林俞摇头,眼底深红。
他倔强地仰着头:“一刻都不曾忘记。”
那近乎自虐的执拗,让林柏从恍惚看见了当年那个跪在祠堂里,被打得浑身是血也不肯低头的幼子。
这让林柏从除了愤怒,也多了伤心。
“没忘你这么胆大包天,这么没有廉耻!”林柏从看着他,“你想过世人会怎么看你们?怎么看你?怎么看你爸妈?”
林俞:“我管不了那么多了,爸,我只知道,我只要清醒着,就会称他一声哥,是家人的那个含义,是至亲,你不能赶他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