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偏爱。
维塔的偏爱。
寄居在他身体里的另一道意识,不是他的爱人维塔,而是缔造这场几乎席卷世界的灾难的源头, 他是红血病毒本身。
过往的记忆在沈长聿脑海中翻腾,他的情绪剧烈起伏, 浓烈的恨和温存的爱让他不知该怎么抉择,只能控制不住的落泪。
他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小女孩的身影,很小, 大概三四岁的样子,手里拎了个布娃娃,粗糙的针脚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并不是商店里买来的,而是有人为她亲手缝制的。
沈长聿看见她的时候她正坐在院子里的草坪上,脸上手上都是黑乎乎的灰,用手推着她的父母亲,可没有任何回应。
她的父母已经死了。
但她并不知道,哭着继续推着,听到外面动静的时候她抬起头来,眼睛是很稚嫩的红色。
这是一个年幼的天真的孩子,天真到哪怕变成了血徒也依然没有生出任何恶意,小小的脑海里只有爸爸妈妈。
几天前,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感染了的沈长聿从这条街经过,这里在几天后成了人间炼狱。
那个孩子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血徒。
可她太小了,没有人的帮助,几天后也会死去。
那种惨烈的景象将沈长聿的意志击溃,深不见底的愧疚感让他坠入地狱,直接被压垮了。
沈长聿不是什么伟大的人,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别人,却也不愿意伤害别人。
他只是动了一次恻隐之心,拐进了那个混乱的小巷,赶跑了那些欺负一个小孩的小混混,问了那个小孩一句话。
“你没事吧?”
那是维塔,刚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维塔,离开了一直生存的营养液,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。
沈长聿救了他。
那点善心来的莫名其妙,又让后来的他无比的后悔。
如果那天他没有拐进那个小巷,如果他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,如果他什么都没听到,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。
就算发生了,也与他无关。
四年相伴,维塔所做的也一样盘旋在他的脑海里,只是那些人和他又何其无辜?
恨意占据了上风。
“离开我的身体。”沈长聿的声音还带着哭腔,却冰冷的彻底。
几分钟内,他像是下定了决心要将自己和维塔割裂开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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